「我的客語不好,雖然聽得懂,但因為小時候沒有常講,無法表達出完整的意思。」身為客家子弟的戴蘊思表示,20多歲時,非常關心環境與土地問題,參加在地NGO組織,當時訪問新竹縣徵收戶的心聲,聽到當地阿婆講海陸腔客語,雖然是自家熟悉的語言,卻只聽得懂竟講不出幾句,霎時間對這片土地充滿了疏離感,讓她無比悵然。
「語言、文化與歸屬感密不可分,聊天時用客家話叫對方名字,懂得日常對話的問候語,會有一種身分認同感。」
戴蘊思認為,這就是母語的力量!生命中的第一個語言,提供孩子的是安全感,以及家的歸屬感,更是孩子與土地、文化、家族的深深連結。
所以,戴蘊思和先生從孩子出生起,便規劃要實行「雙語」教育!由於先生是閩南人,於是決定好一個與孩子說客語,另一人說Holo話,在家裡的場域,除了這兩種語言,儘量不說其他的語言。
為何父母一人只講一種語言,連華語都不說呢?戴蘊思解釋,若以華語為主搭配其他語言學習,會讓孩子以華語角度進行思考,講出來的客語也是依著華語的文法。就像填空一樣,把客語詞彙填進華語語句而已,如此反而會害每個語言都學不完全。
「因為上學後,華語會成為教育場所的強勢語言,這時候再教孩子講客語,他們學習的意願就降低了。」
因此,夫妻倆從兩個孩子6個月大開始進行親子共讀。寶寶半歲時,可以選擇布書、硬頁書等繪本,當媽媽全程用客語跟寶寶對話時,可用簡單的單詞、生活的對話,塑造自然的語言情境。
戴蘊思分享,3歲前與孩子進行親子共讀,可以選擇容易與幼兒產生互動、字詞重覆性高的內容,像是生活化字詞:揇(namˊ)(抱抱)、噭(giauˇ)(哭)等;3歲後的繪本選擇,應著重在情節和故事,才能吸引他們的注意。
等到孩子4、5歲後,開始有各種情緒和感受,這時候可選擇讓孩子有共鳴感、符合當下情境的主題,讓孩子透過故事產生想像力,認識並分析內心的各種情緒,進而學習與自己的情緒共處。
「透過用客語進行親子共讀,也給了我重新學習客語的機會!」過程中,戴蘊思的客語能力,也隨著孩子的成長跟著提升。其中,身為媽媽的她面臨最大的挑戰,在於孩子兩歲後對客語字彙的需求大增,她的字彙量跟不上孩子進步的速度。
孩子日漸成長提問越多,她也需要不斷的學習精進。所以,當她碰到不會念的客語字詞,例如:蹺蹺板、溜滑梯等,會進一步詢問媽媽或長輩,學會正確的發音,再跟孩子親子共讀和互動,無形中她的客語隨著孩子的成長,也逐漸進步。
同時間,透過不斷的諮詢與回答,不停的回憶童年,也能幫祖父母找回過去的記憶。有一次,戴蘊思參與完新竹縣磚窯廠的田調,並與爸爸聊到此事,由於爸爸兒時家裡也經營瓦窯廠,馬上憶及過去窯場的趣事和製瓦過程。小時候回憶湧上之時,文化和記憶也被保存下來,並傳承給下一代,「否則老一輩凋零了,詞彙和文化也跟著消亡。」
也因此,透過客語的母語澆灌,不只有助於孩子的語言學習,也是爸媽、祖父母的二次學習機會,語言讓人和土地之間連結更緊密,戴蘊思強調,「這份文化的歸屬感,就是教孩子母語的情感因素,如同離鄉背井的人回家吃到媽媽的菜,便有一股溫暖和熟悉。」
母語,更像是一座避風港,提供孩子伴隨一生的安全感,這份傳承從祖父母、爸媽到孩子,緊緊的連繫了土地與文化間的情感。
「孩子們跟阿公、阿婆的感情特別好!」戴蘊思笑談起家中一對兒女,說得一口流利的客語和Holo話,能流暢跟祖父母對談,讓長輩在家族聚會驕傲誇獎孫兒女會講母語,無形中也拉近了與上一代的距離。
「雙語」教育降低孩子對新語言的排斥度
從小實施「雙語」教育和親子共讀,除了讓一對兒女與爸媽的母語溝通無礙,戴蘊思表示:「對孩子另一項好處,就是對新語言的排斥度較低。」
她記得大兒子在3、4歲時,曾跟共學團一位只講日語的男孩一起玩,兩人靠著肢體動作、語調升降,透過互相猜測和模仿,也能了解彼此的意思,一起遊戲和學習。
戴蘊思發現,「兒子和女兒都不會因新朋友講不懂的語言怯場,還會故意學對方語言的音調,想要模仿!」兒女遇到講客語的孩子就說客語,碰到講其他語言的小朋友會自行轉換,漸漸地對新語言的接受度高,更彈性看待與自己不一樣的事物。
不過,隨著孩子逐漸長大,進入小學階段,華語會變成學校同儕間的強勢語言,戴蘊思強調,此時需要建立孩子對母語的榮譽感,「繼續跟他們講客語,或辦客語活動請孩子擔任小助手,營造客語榮譽感!」
當孩子視母語為榮耀,自然養成自我認同的人格基礎,從小透過客語這扇窗,能看見且接納更多元豐富的世界視野。
教孩子一句客家話
食飽吂
譯:吃飽了沒(表示問候)
音:海陸腔shidˋ bauˊ mang
線上發音:哈客網路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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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訪撰文/游資芸
圖片提供/戴蘊思
(客委會廣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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