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孩子一大早喜孜孜地出門到學校參加結業式典禮，9點一到宣布放學，等於是期待已久的寒假號角終於響起。幾個交情較好的孩子湊在一起討論去哪裡玩好，最後決定到住附近的男同學家聊天、看電視，耍廢放輕鬆就好。近中午時，孩子再搭公車到餐廳與我會合，然後照原定計畫去華山園區鍋爐室排了長長的隊伍看日本漫畫家伊藤潤二的恐怖美學體驗展，仔細端詳展場的漫畫、影片、雕塑等藝術裝置，也拍了不少照片存檔留念。步出展場，孩子又找我去書店逛逛、買吳寶春麵包，最後在飄雨的夜色中，我們結束了寒假第一天的臺北小散策。
我注意到整個恐怖美學體驗展場內，湧進了至少百來個看展青少年，只有我的孩子是媽媽陪著一起看展，其他人都是青春的結伴。我問孩子會不會感到尷尬？他略帶玩笑語氣說，怎麼會尷尬呢，你也可以來看這個有趣的展啊，也許再過幾年等我長大點，就跟朋友來看了，我現在要珍惜和媽媽一起出來玩的時間哩。這孩子已經國三了，再過3個月就要面臨嚴峻的升學會考，14歲的孩子日常生活裡難免有叛逆風暴的片刻，頂嘴、臭臉都是這年紀孩子該有的心理反應與需求；孩子的日子也不好過，他們有生理上的發育轉變、社群交友的煩惱、面對愛情的迷惘、父母各種程度以愛為名的威權管理和學校日復一日密密麻麻的考試壓力，所以當他臭臉時，我盡量拿出我的同理心，蹲到他的角度和他一起面對生活的難題，因此，到目前為止，我們的感情還不錯，這孩子還很樂意有空時約媽媽到處跑來跑去看展覽、看電影、吃東西、買書挑文具，偶爾同學逗他是不是媽寶，他說笑笑就好沒關係。
孩子終究會長大，並且在羽翼豐滿後，以加速度的方式離我們而去，就像我們當年帶著原生家庭飽滿的愛，振翅高飛，然後全心全意投入自己的職涯，若干年後又找了個伴建立自己的家庭，從此完全為自己的人生負責。所以我總是提醒自己，能夠和孩子在一起緊密生活的時間並不長，頂多短短16年而已。如今我的老大即將邁向17歲，我打開這本16年的家庭相簿回溯，我們留下了什麼樣的影響呢？嗯，從他用力吸母乳卻吸不到而流淚不止的襁褓照片，到搖擺學步在公園溜滑梯追蝴蝶，一家四口簡單溫馨的小蛋糕慶生會，睡前聽繪本聽到睡著流口水的模樣，到露營野地奔跑玩沙，在秀姑巒溪畔騎了好幾個小時的腳踏車，無數的書店和登山留影，環島旅行的各地小吃大發現，還有好多好多孩子在廚房學煮飯的影像紀錄，以及累積了許多場上台演奏鋼琴的回憶。
每一個家庭的生活相簿都真實描繪出這個家庭的相愛厚度有多少，童年生活的足跡不一定要遠征到迪士尼、環球影城或歐美國家才叫做幸福或歡樂，大人不工作的時候，牽著孩子的小手一起去超市買米、買青菜，再順便選盒他喜歡的冰棒；晚餐過後一起散步20分鐘看看月亮升空，或讓他聞一聞夜來香在晚上散發的氣味，寫完功課全家人一起邊洗澡邊唱歌……歡樂的回憶必須被創造，最後才能被留存。
2月是春天探出頭的最美季節，冬寒已遠，春芽抽、春花將開，但願我們都和孩子邁出了步伐，展開大自然的生活探險，讓家庭相簿充滿了能量與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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